苏鸿渐常坐的位置上,石椅已磨得光滑锃亮,放着玉杯的地方竟也隐隐显出些凹陷,杯中分明仍有残酒,主人不知已坐在这里独酌了多少年月。
夜色已深,清冷月芒下竹林幽深,竟平白生出彻骨寒意。
握着酒坛的手难以自制地颤栗起来,清虚道人深吸口气,几乎使上神魂力量,镇住发着抖的手,按上他的肩膀缓声开口:“鸿渐,你坐下,我们陪你喝酒,好不好?”
灵识唇角一挑,并不开口,只是听话地点点头坐下去,瞳色清朗明澈,望着林外众人的目光仍满是期待。
众人又如何还忍心拒绝,面上也尽力显出笑意,纷纷遂着他的心愿各自落座,气氛却依然是一片萧瑟的黯淡冷寂。
玄空仙尊叹息一声,朝酒坛轻轻弹指,澄明酒浆注入各个玉杯中,酒香转瞬在林间弥散开来。
那道身影被按着坐在熟悉的位置上,握着酒杯遥遥望过一圈,光芒便分明在眼底亮起来。
月上中天,琼浆满盏,一杯接一杯地倒下去,涩得眼里不觉就蓄满了水色。
苏鸿渐的酒量并不好,灵识也同样喝不多少便醉了,却依然显得很高兴。朦胧着神色将酒一杯杯饮下,倒是当年不曾有过的豪爽,竟像是要将这一辈子欠下的酒都喝干净。
他的身形已愈加飘渺,众人心中越发痛楚,却谁也不忍出言戳破,依然勉强维持笑意,陪他说着些无关风月的闲话。
忽然,一声清脆的玉杯跌碎声突兀响起。
“……够了!”
清化霍然起身,咬紧牙关,泪水已盈眼眶,胸口激烈起伏:“你们到底要合起来骗他到什么时候?鸿渐大哥,你根本不知道我们做了什么!你不要再喝了,我们本就不配喝你的酒——”
“清化!”
清虚道人面色骤然苍白,急声喝止,他却已一口气说出了大半。
心神一阵恍惚,清虚道人本能地握紧了手中玉盏,望向那道神色微微怔忡的墨色身影,才要开口解释,那人却忽然模糊地笑了,举杯将那一点残酒饮尽:“我知道的。”
清虚道人心口狠狠一沉,开口时声音竟有些发抖:“鸿渐……你知道什么?”
“我被封印在这里,只有主体身死道消,我才会出现——虽然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,看此间情形,却也大致能猜得出来。”
夜风清冷,林中一片死寂,原本强作的欢声笑语也淡下来。
“好了,我也无非就是仗着死者为大,你们不敢再朝我发脾气,所以拖着你们陪我喝一次酒罢了,何必说那些不高兴的事,平白败了酒兴。”
灵识哑然一笑,将手中玉盏转了两圈,望过一圈众人脸上愧疚痛悔,却也渐渐落下目光,沉默良久才忽然低声开口。
“那圣君实力不俗,境界尚非你等所能触及,连我也不是他的对手。若是到了这一程都没能拦得住他,只怕便再难阻他成气候——”
他话才说到一半,却忽然显出些许痛苦之色,咬牙闷哼一声,抬手扶上额间,身形也是一阵摇晃不定。
“鸿渐!”
清虚道人急唤一声,迅速将灵